我是老徐。
十三年前,李安拍了《色·戒》。
同一年,以色列拍了一部《沉睡的旧账》。三年后,它被翻拍成一部美国电影。
谍战+三角恋,同样运用涉事未深的美女做诱饵,略带情色。
它没有浮于表面的花拳绣腿,而是在人性深处秉笔雕花。
开盘和《色·戒》有着相似之处,但它打开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局——
《罪孽》
电影开头是一场交叉剪辑。
女主角瑞秋是一名间谍。
三十年前,她奉命捉拿残害了无数犹太人的纳粹医生沃格尔。
在打斗中,她毁了容。
但最后她爬了起来biu~地一下开了枪。
纳粹医生倒地了。
她荣誉归来,成了以色列的民族英雄。
面对机场的人们对她的鼓掌欢呼,瑞秋却满脸做贼心虚的神情,头发被风吹得凌乱。
现如今,在新书发布会上,老年瑞秋被女儿称赞为自己的人生导师。
全场嘉宾为她鼓掌。
但她下意识低下了头,微微翕动了嘴唇,犹疑地环顾四周,浑身不适。
一场跨越三十年的罪孽逐渐拉开帷幕。
三十年前。
风华正茂的瑞秋和戴维、史提芬一女二男组成了以色列秘密特工小组。
以色列特工组织用了15年才找到纳粹医生的踪迹。
瑞秋借口不孕不育接近对方拍照取证,戴维则扮演她的丈夫。
美女特工小白vs纳粹恶魔医生,平静中凶险重重。
第一次诊断,对方上来便进行病人来源鉴定。
“你是怎么找到我的?”
听到瑞秋有口音,问出了她来自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。
纳粹医生表示自己记得那里有一个大剧院,但“想不起来”名字了。
旁敲侧击就是为了让瑞秋回答。
第二次检查,他问得更多更深,但又不露痕迹。
“你家族有不孕不育史吗?
你有多少兄弟姐妹?”
瑞秋的回答都是“没有”,这引起了纳粹医生的警惕。
如果家族没有不孕不育史,那么瑞秋不可能是独生女。
好在她反应快,说自己的母亲早在战火中死去。
瑞秋眼角泪水的真,骗过了纳粹医生。
他长长地望了瑞秋一眼,眼神由怀疑转为同情。
一边是涉世未深的见习特工,一边是杀人无数的刽子手。
每一次问答都暗藏凶险。
和《色·戒》一样。
伪装成学生接近易先生的女间谍总被察觉,王佳芝未受任何间谍训练,反而获得了易先生的信任。
瑞秋同样没有特工的气质,而这恰恰瞒过了纳粹医生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。
片中第二条线是特工小组一女二男之间,“狗血淋头”的三角恋剧情。
特工小组里,戴维和史提芬都对瑞秋有意思。
瑞秋中意假丈夫戴维,但对方无比懦弱。
抓捕纳粹医生的行动时间定在次日。
瑞秋有点害怕,因为一旦失手,她可能会死。
或许她想在临行前打个绝命炮,或者是面临死亡的危险让她放开了顾忌。
瑞秋湿润的头发,只一件浴衣在身。
是赤裸裸的勾引,是明晃晃的色戒。
但在吻上的最后一刻,戴维侧脸避开了。
女人被男人拒绝,瑞秋满屏的尴尬在史提芬那里得到了抚慰。
史提芬趁机而入,成功睡到了女神。
自此,三角恋的纠缠为今后的“谍战”埋下了伏笔。
消除戒备的纳粹医生不出意料地被瑞秋药晕,但这一针药力有限。
要从医院弄走一个活人也不容易。
戴维和史提芬早在外假扮好了医生,外加一辆急救车,足够以假乱真了。
一边假医生准备抬人,一边真急救车火速赶来。
平行交叉剪辑让时间显得更紧迫。
由于出境失败,瑞秋一行只能暂时捆住纳粹医生,等待组织的命令。
要留活口的审判,使纳粹医生得以保命,也在剧情上布了雷。
他们间的一切早已被不动声色的纳粹医生偷听了个干净,活着被审判则是纳粹医生最有力的砝码。
一个长长的下移+推镜头,纳粹医生缓缓睁眼,仰拍俯视,浑身透着平静的狡黠。
下一步他要做的是闹腾。
史提芬用勺子给他喂饭,纳粹医生挣扎,饭洒了一地,看似是他初被囚禁的反抗。
瑞秋已经被这闹腾声折磨得不行了。
轮到瑞秋喂饭时,史提芬叮嘱她不要和对方交流。
细心的纳粹医生观察到了瑞秋晨吐,并提一些孕期建议,以拉近彼此的距离。
涉事未深的小姑娘虽不言语,但对方持续语言炮轰。
一边是羔羊,一边是人狼。
纳粹医生在瑞秋脸上看出了一切。
他攻破了瑞秋的心理防线,这为戴维制造了和瑞秋亲密相处的机会。
此时瑞秋需要找人倾诉,她面前只有戴维。
虽然已经和史提芬上床,但瑞秋仍然对戴维有意。
干柴烈火痴男欲女一触即燃。
一套动作还没做完,史提芬回来撞了个正着。
偷食禁果未遂。
这一切再次被一旁封住了嘴的、不起眼的纳粹医生“偷听”到了。
他闪烁的眼睛,一言不发的沉默,心中又有了另一个计划。
在这一刻,三角恋和谍战也得以完美融合。
四个人,两条线,一室之内。
一边是犹太民族和纳粹医生的家国仇恨,一边是“一女二男”之间的儿女情长。
一边是略显稚嫩的特工小组,一边是老谋深算的纳粹囚徒。
矛盾的交织让结局走向充满了不确定性。
真正的惨烈不需要炮弹,仅仅用语言就可以制造出一个奥斯维辛。
这一次喂食,轮到了戴维。
纳粹医生早已对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了如指掌。
他首先对戴维说了声谢谢,以消除对方的敌意。
他夸奖戴维所爱的瑞秋是多么美丽,再不经意透露瑞秋怀孕了。
戴维表情凝滞,整个人呆了,毕竟孩子不是他的。
纳粹医生不断撩拨瑞秋的美好,反衬出戴维的失败。
他进一步给戴维制造心理落差——
“我觉得史提芬不是个居家好男人
但你呢,戴维,我能想象你儿孙满堂的样子”
戴维忍无可忍,终于爆了粗口。
他违背了特工小组规定的不和纳粹医生说话的禁令,却着了纳粹医生的道。
纳粹医生最后为实现戴维的愤怒来了最后一击。
知道你们犹太人为什么容易被消灭吗?因为你们软弱。
你们一个个都只想着如何才能不被打、不被踢、不被杀,每个人都只想着自己。
你觉得为什么只需要四个士兵就能押送上千人进毒气室?因为一千个人里没有一个有勇气反抗,没有一个人愿意牺牲自己。
戴维把喂饭的瓷盘狠狠砸在对方脸上,拳打脚踢之下,盘子碎了一身。
纳粹医生“瘫痪”在地。
他的目的达到了。
纳粹医生不吃饭的闹腾、语言的挑拨的目的就是激怒。
然后让他们将碗砸向自己,获得那块求生的瓷片。
嘎吱、嘎吱,那根缚着恶魔的绳子逐渐被割断,一旁的美女还全无察觉。
《罪孽》在这里有一种恐怖的浪漫,美女也可以成为待宰的羔羊。
这是它区别于《色·戒》,但又有自己过人之处的地方。
但最后,故事走向了不一样的重点。
瑞秋发现纳粹医生已经不见了。
小心翼翼前进。
一个男人从门后冲了出来,划花了瑞秋的脸,并要致她于死地。
出于对逃跑的迫切需求,也出于对戴维和史提芬回来的恐惧,他没杀瑞秋就跑了。
纳粹罪人跑了,传出去了就是以色列的国耻。
史提芬想到了捏造这样一个事实——
纳粹医生试图逃跑,在扭打中划伤了瑞秋。瑞秋重伤下爬起来击毙了纳粹医生。
这样做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在于——
“只有四个人知道在这间房里发生了什么
我们和他,而他是不会说出去的
别人不必知道发生了什么”
瑞秋尽管拒绝,但最终都接受了这个方案。
她在随后三十年重复谎言的过程中,把说谎当成了习惯。
她用谎言为年轻人布道。
那一刻我想到的完全不是自己,我想到了我的母亲和她在欧洲受到的那些苦。
是她给了我力量,让我能再次爬起来。
而此时瑞秋一行发现,尽管过了三十年,纳粹医生可能还活着。
她选择了暗杀纳粹医生,掩盖真相。
但无意中发现了另一个秘密,又让结局得以反转。
她已经迷失了自己,在名利场上骑虎难下。
有多少荣誉,真相大白她就有多深的罪孽;
有多少光鲜亮丽,就有多少阴暗透顶。
她已经习惯了伪装和隐藏,就像她戴的墨镜。
永远将情绪隐藏在墨镜之下,是满腹谎言的明证。
《罪孽》在向人们提一个问题:
「实打实的恶魔和为求自保的谎话精谁更可怕?」
但其实两者并不冲突。
既要反对纳粹医生那样实打实的恶魔,也要反对为求自保的谎话。
面对真相并不比面对恶魔更轻易,因为真相很多时候都无法直视。
活在谎言之下永远比不上哪怕是渺小平凡的真。
因为只要是谎言,就终将有真相大白的一天。